第(3/3)页 但是现在,晋军自己都投靠了契丹,他们还怎么守?谁也不想硬往死路上去。 于是耿崇美兵马一到,易州将吏兵卒争相投靠,郭璘完全无法制止。 绝望之中,郭璘只能箕坐城门中,大骂耿崇美。 耿崇美与赵延寿一样,都具有汉奸的共同特性,那就是他能做,你不能说,说了就急眼。 郭璘没骂几句,恼羞成怒的耿崇美,抽刀就将郭璘杀害。 占据易州和代州这两关键之地后,耶律德光再遣张彦泽去叫开定州城门。 这张彦泽本就是定州义武军节度使,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定州。 至此,耶律德光彻底没了后顾之忧,于是他强行将皇甫遇召到恒州城中。 我光哥不单是要皇甫遇投靠,还要让皇甫遇为他效命,带领大军南下攻灭晋朝。 这纯纯的是恶趣味,耶律德光就是想压服这样的忠臣义士,以此来达到他自觉已经摧毁晋人抵抗之心的征服感。 皇甫遇被辽军用马车拉着进了恒州城,昔日雄壮的大汉,已经面色苍白,脚步虚浮了。 因为自杜重威投降之后,皇甫遇除了狂饮烈酒买醉以外,几乎就没有再吃过东西。 耶律德光驻跸之地大门之外,十几个人满脸愁苦的看着皇甫遇,皇甫遇顿时就是一愣。 因为十余人中,顶头就是他长子和侄子,两人都是随皇甫遇出征,而被契丹人拿住的。 其余人等,也都是皇甫遇的腹心兄弟,那个在安阳河畔仓皇之中,把自己坐骑让给皇甫遇,然后又被他返身于万军中救出的杜知敏也在。 契丹人虽然没明说是要干什么,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。 皇甫遇惨笑一声,推开契丹士兵来拉他的手,自己走入了屋中。 耶律德光还真没想到,所谓的南朝硬汉,汉儿豪杰,竟然如此软弱,全程只是点头,并无其他言语。 耶律德光只当他已经压服了皇甫遇,不由得大为得意。 放声大笑中,他命令皇甫遇率两千本部兵马,与三千契丹骑兵一起,星夜南下,疾攻晋国都城东京开封府。 皇甫遇领命,出了房门才发现,除了侄子皇甫冲以外,只有几个从人在此等候。 皇甫冲看着神色憔悴的皇甫遇双眼一红,“大郎与杜知敏等人,俱被契丹人带走了。” 耶律德光是什么人,怎么可能留下这样的破绽?他当然要继续把皇甫遇的儿子和心腹扣在手里。 皇甫遇不再言语,也根本不管军务,只带了侄子皇甫冲等,随着大军往南。 傍晚,皇甫遇再饮烈酒二斗,对着侄子皇甫冲泪如雨下。 “身荷国恩,位兼将相,既不能死于军阵,何颜以见旧主!更受命图之,所不忍也。” 皇甫冲与从人皆泣不成声,一个从人劝道:“某随郎君十年,不忍见郎君如此,今夜值守者乃是军中旧将,不如我等趁此机会,护送郎君离去。” 皇甫遇深知,他这一走,留在契丹军中的儿子和杜知敏等人,就可能被契丹人杀死。 但此刻,他也顾不得了,因为他决定,要把杜重威已经无耻投靠契丹人的消息,告诉朝廷。 于是当日傍晚,皇甫遇带皇甫冲与从人数名,趁夜离开军营南下。 两日后,皇甫遇与众人走到赵州以南平棘县城外,此时天降大雪,道路泥泞,众人又累又饿,几乎行不得路。 皇甫遇的情况则更加糟糕,他七八日不曾多少饮食,还狂饮烈酒求醉,原本雄壮身躯,已经彻底佝偻了下去。 此时他已经连骑马都不行了,是皇甫冲买了一辆驴车,拉着他往南。 皇甫遇仰面朝天,干冷的雪花,飘到他脸上,皇甫遇都没多少感觉了。 他忽然想到,就算是冒死通知了朝廷,但朝廷已无兵可用,路上反而可能会害了身边侄子皇甫冲和忠心从人的性命。 他长叹一声,叫停了皇甫冲,然后勉强坐了起来。 “我已信宿不食,疾甚矣,主辱臣死,无复南行。” 皇甫冲听出了皇甫遇口中的决死之意,赶紧劝说。 “就算不南行,我们也可寻一地暂住,留待有用之身,以图将来。” 皇甫遇惨笑一声,“还有将来吗?” 皇甫冲把牙一咬,对着皇甫遇说道:“河西凉王,乃是大朝忠义之后,关中平乱之时,仁义之名播于四方,今又出粮百万石赈济灾民,实乃天命之主,日后能北逐契丹,兴复中原者,必是凉王殿下。” 皇甫遇恍然长叹,“数月之前,你欲往河西去,看来是认准凉王了。” 皇甫冲点了点头,“侄遍数天下之君,无论天子还是国王,唯有凉王,是真人主也!” 皇甫遇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,“如此甚好,某去之后,尔等可往河西,辅佐凉王,北逐胡虏,为某报仇。” 皇甫冲闻言大哭,他抓着皇甫遇的手腕哭道:“伯父乃是天下有数的忠勇之臣,若能辅佐凉王,何愁大事不成?” 皇甫遇摇了摇头,“我乃晋臣,天子待我甚厚,安忍见国家倾覆,君上受辱?” 说完,见皇甫冲还要劝,皇甫遇厉声大喝,“休要坏我忠臣名节!” 说完,这位后晋最为悍勇的忠臣,从怀中掏出准备已久的短刀,猛地插入脖颈,自杀身亡。 皇甫冲等大哭,收揽皇甫遇尸体后,径直往西,投奔张昭去了。 第(3/3)页